朋友们说在西安砖瓦都是宝贝,随便找个地方向地下一挖就可能挖出文物来。这话有点玄,更没带铁锹来。不过我一直坚信这里的土地下面仍然藏有比兵马俑还大的奇迹,砖瓦间仍然有听不完的诉说。
从黄陵到西安的一段有了高速公路,不过是一段一段不连续的,其间不少的路段是不封闭的,因此车速没有提高多少。梯田在飞速的减少,更远处的景物也渐渐多了起来。平原更逐渐显露出来。车上的乘客不段回头打量我这个单身旅行者,或许单身旅行在他们心中是永远不可揣摩的奇异行为。
当离西安越来越近的指示标示在路牌上的时候,血管内又一次澎湃,喜悦的神情荡漾在脸上。城楼闯入我的视野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心却有点酸。大概是梦想的太久,圆梦时的那种喜悦吧。有的人说西安的代表是大雁塔,有的人说是兵马俑,而在我心里代表西安的却是眼前的西安城楼,这样的感觉我说不清晰,大概源自遥远的儿时印象。
在古城墙的唯一缺口处进到城内,躲避为旅馆招揽生意的人以及拉脚的车夫费了半天周折,怀疑他们是受过魔鬼训练的,就一直跟着你不放,任凭你告诉他旅馆已经定好了,却是被看穿心事一样,他们对此充耳未闻般跟你翻来覆去的讲诉。无奈,直奔商场。
在尚勤路的一家军人招待所找到房间。换上小包,带上相机飞奔大雁塔。
很方便的搭乘610空调中巴到城外的慈恩寺,远远的望见那一尊比西安名字还叫的响的大雁塔,视线一刻没离开的下了车。寺门前几种肤色的人熙熙攘攘的喧闹着。
仔细观赏着这一唐代风格的阁楼式塔。感受来自唐代恢弘的风采。
站在喧闹的寺院中,环视精美装修的院落。如此精细、耗费人财的装修恐怕不是来自香火旺盛,是门票旺盛吧。静不在,修更无从感知。佛家讲的清修在这里看不到半点踪迹。佛堂内的僧人露出不耐烦的的眼色,是否他们仍在探寻佛家的大智慧呢。不知雁塔何时声名远播,是否从那时起便没了宁静、再没了虔诚的钟声。或许我只该把这些当成每天都在上演的话剧,这里只是这出话剧的舞台,不同的只是我们这些俗人观众。而我这个俗人便没了如此多的疑问吧。
我对书法了解的很少,去碑林完全是附庸风雅,再有就是把这当成一个文字博物馆来游览。一队队的外国旅行团却是让我着急了一阵,在不长的等待过后盼来了全中文的导游。跟随着这十人左右的团队踏向碑林深处。断断续续的墨香飘来,使整个院落显的雅静不俗。最里边的房间有石碑拓片出售,拓片上有博物馆的印章,以此可证明是由原碑上拓下。价格却另人有些瞠目。碑林外边的一条街上有很多出售这种拓片的,价格只三、五块钱,相比之下差的实在悬殊,胡乱的选上一沓,谁知回家以后朋友们告诉我说博物馆外卖的大多数都不是由石碑上拓下的真品,后悔自己总在图便宜,怎奈后悔早以来不及了。
没来之前就暗暗的发誓要吃遍西安的小吃,机会终于在眼前了,怎能不抓紧时间。出租车将我带到老孙家,一直听说的是羊肉泡馍,来到这里才发觉牌子上写的明明是牛肉泡馍。计较不了许多,细心的掰着手里的馍,我想我是永远都无法将这两个看起来不大对付起来却蛮费事的馍掰成黄豆大,抬起头看见周围的人都埋头苦干,甚是一幅可爱画面。桌对面一对北京来的情侣好象看出我在笑什么,也乐的都无法再将馍掰下去了。消灭掉这样一大碗,又告别对面桌的一对笑友,带着满嘴的余香,消失在老孙家的门口。西大街的鼓楼后边,我出现在一个卖清真糕点的摊点前,糕点样样可爱,哪一个都让人无法放弃,回来后我还在怀疑是怎样将这一大包的东西给吃掉的。
虽然不是旅游旺季,车票不应该紧张,为避免此事上的麻烦,还是先跑了一趟火车站。在售票处明明写的预售十天以内的车票,可两天以上的票却要到车站两侧的代售点。票到手的时候才发觉多了一张送票费的收据。
第二天的计划是要去西线,路程比较远,景点也比较分散,自己搭车去怕在交通上耽搁。找了几家旅行社,却都说法门寺那边在修路,而换了别的景点。坚定的决定第二天早上直接去广场,如果仍然没有去法门寺的旅行车,再选择其他的方式也要去。
早上的车站广场两排旅游中巴齐齐的列好,各个路口都有一群人拉旅行者的生意。我几乎问遍了所有西线的车,结果行程中都没有法门寺。这些人对我仍然不死心,不停的劝我去他们选择的路线。我知道佛家讲一个缘字,现在这么多困难推到我面前,不知道我与佛是否真的无缘。
终于在我等待了将近半个小时后,那个一直缠着我的长发中年人带来好消息了,大概是又有几个人也和我一样的坚持,所以有一个车的行程改变了。在车上又等待了四十分钟以后,我们出发了。
导游和各景点之间的回扣事情都各自心里明白,只是心照不宣没人提及。一些垃圾景点我根本没有下车,权当休息罢。
古墓,尤其是挖掘开的古墓是我旅游的最爱。
懿德太子墓地宫和北京的定陵地宫差的很多。大概是因为黄土的缘故,墓道内仍然有着窑洞的感觉。经过墓道、过洞、天井下到玄宫,巨大的石质棺椁在靠一侧的位置停放,天井上用油彩分布着日月星辰,这里是一个古老的年轻人的天地了。每到这种时刻,我就会激烈的思考在生命面前什么是值与不值呢。
到乾陵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下车以后导游引我们去旅游指定饭店,心生厌恶,不吃也罢。没听导游的劝告,径自逛摊床去了,发觉这里也有好多小吃,坐下来要了一碗凉皮,美美的吃到一半的时候,远远的望见我们的队伍出发了。马上放下筷子说我吃完了,卖凉皮的小女孩惊讶的看着我剩下的那半碗凉皮又惊讶的看着我,忙活中的手停在了半空。或许她仍没见过如此浪费粮食的情景,我的脸通红,小声说我那边的旅游团要出发了,头也没回狂奔而去。
法门寺的佛指舍利震撼了整个地球,很早就想来看看这个将普通的小县城变成一片圣土的法门珍宝。
在地宫中,虽然森严的保卫会影响一些情绪,不过看到真身舍利的时候,却实实的感觉到一丝丝祥和迎面扑来,象一场金色的太阳雨。我不知道这雨来自宇宙的何处,亦或是周围的氛围造成的错觉,我在这金色的雨中沐浴着。
一个万世不灭的圣者,指引着三千大世界的芸芸众生带着诸多烦恼步入光明的西天净土。而我来这里却只是想求得一个证明,求得一个曾经存在的一个圣人的证明。
我们的车在暮色中跟夕阳赛跑般向西安返回了。一路上发觉修路的那段加起来也不过十分钟车程。车上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法门寺的神奇当中。导游打破了这个气氛,给我们介绍小吃的时候我们发觉我们都饿了。
在鼓楼后边的一条街上找到贾三灌汤包,不管有多贵也要尝一尝的话从自己嘴里嘟囔出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原来这么嘴谗。普通的店堂普通的桌椅,惊讶的道是包子的价格,每屉只要五块钱。一连吃了三屉,不继续吃的原因是因为好多人都在看我了。
又一个早上,背起行囊,去做最后一天的旅行。竟有一丝离愁,不愿再想下去,大踏步走出招待所。
车站广场仍然是两排旅游中巴齐齐的列好,各个路口仍然都有一群人拉旅行者的生意。我只微笑前行,只是微笑。昨天那个给我找车的长发中年人又微笑的迎上来,热情的问我今天去哪里玩,我说去兵马俑,坐307就好了。他指着身后的一辆中巴说这就是。我手指旁边的一辆空调大巴说,坐这个就好了。他的脸一下就阴了下来,刚刚的热情一下烟消云散般消失殆尽,我转过头去径自上了大巴,没再回头。
一个多小时后,我站在了兵马俑博物馆的门前。一进门就有好多人来推荐自己做导游,显的有些混乱。我谢绝了她们,直接去那个球幕电影厅,奇怪的是里边英文背景声音远远大于中文的背景声音,那是一种被歧视的感觉,因此有些压抑。
尽量的挺起胸膛向一号厅走去。
又要求人帮忙偷偷的拍照,又要竖起耳朵听讲解,又怕弄丢刚刚蹭到的导游,这一阵却忙坏了我。为了听的清楚,经常是我离导游的距离是最近的,有几次我们眼睛相遇的时候就在笑了。一直到铜车马的展厅,我象一个爱学的小学生,导游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想放掉。
在兵马俑门口的一条街上走了两个来回,双手就几乎不能再拿任何东西了。买兵马俑的模型其实是一件很费体力的事。那么多品种中要选一个称心的带走却不是件简单的事,有大的、小的、成套的、单个的、精美包装的、用网兜装的、粗制滥造的、比例失调的。走了将近两圈终于发现那个底座上印有中国西安秦俑字样的跪射俑做工应该是最精细的了,尤其是脸的造型非常逼真。
大包小裹的到华清池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一个导游向我借刚刚买到的门票,说这样他就可以用几块钱进到园内而我不受任何影响,我答应了,条件是他帮我在门口拍照。短暂的攀谈之后我就用十块钱签下了我们的第二比交易。她和里边的人挺熟,帮我把包裹友情寄存起来。任凭我怎样解释说我没有女朋友可以送,她还是把我带到首饰店。
只二十块钱就可以洗个温泉浴,虽然不比唐玄宗当年华贵的华清宫但洗过后的那份舒爽还有华清池温泉的特殊性,却是一种体验的快乐。
华清池斜对的一个街道里我找到了宝石批发市场,在景点里卖到一百多的同样的蓝田玉扣在这里只不到十块钱,惊的汗都要下来。庆幸自己没有头脑发热的超高消费。
这里的夜比家里来的要晚。坐在广场上,什么都不想做。低矮的城市建筑以及永远都无法露出黑色的街道以及因散热不好都把鬼脸卸掉的奥拓却显的亲切起来,早上那一闪而过的离愁此刻又袭上心头,另我无处遁形。
三十小时后,我站在家乡的站台上,抬头看车站的大钟已是半夜时分。
身背手提的走出车站,一群人围上我,操一口乡音对我说:“用车吗、住店吗……”
2001-7-26
作者:fly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