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指的新藏线是从叶城的零公里处一直到1060公里处的狮泉河镇。
从叶城阿办(阿里办事处)出发已是半夜,讨厌的是多了一个四川女人,本来挺舒服的驾驶室硬塞下她,便显得拥挤不堪了。事后证明她的确室个多余的,一路上除了有一段路她因为高山反应没大说话,其余时间总听她用大嗓门嚷嚷,内容不外乎是车太慢啦、路太差啦、她的菜要坏啦、她的冬瓜被挤烂啦等等。后来听说,她连车钱也没付,写了一张欠条了事。
车行不久,便遇上工商局的人查车。那一车人哪里像工商局的,十几个人装在东风车上,衣衫破烂,倒像是运上山打工的民工。更可笑的是,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几头牲口。查什么呢?查身份证,查是否超员。因为多了那个四川女人,我们的车应该超员了。有个大胡子维族人进到驾驶室里数人数,数来数去,竟然把司机漏数了,算我们人数正好,便一挥手放我们走了。而其他两辆运气太差,各被罚了五十元。很奇怪,这些工商局的人干的事情除罚款外没有一件是份内之事。
路上应该经过库地、麻扎和黑卡三个大坂和界山大坂。当晚就要通过库地大坂,因为是夜间行车,无法看清全貌。只在车灯地光照下依稀看见前两天塌方留下的痕迹,还有不时出现的警告路牌让人惊心动魄。在上下颠簸中不觉入睡,醒来已是天亮。发现我们正在翻越麻扎大坂,“麻扎”在维语中当是坟墓之意。不知是否当数巧合,车上坡至半,发现一辆东风车的残骸,赶忙打听,原来是前两天从山上冲下来的,可能是司机开车时睡着了。无人生还,车上有用之物被“洗劫一空”,只剩下躯壳一副,其凄惨悲凉不可名状。
车队中有一辆车坏车,车上的两个混蛋竟然不理不睬,也不叫人来帮忙修,害得大家苦等七个钟头!过黑卡大坂时又是夜里,不敢大意,又不得好睡。
次日傍晚到达死人沟,开始头疼。死人沟原名卧龙潭,因前方有水沟,中印打仗在这里死了不少人,所以得名死人沟。这是在死人沟开饭铺营生的一个河南老乡说的。另外一种说法是此地气候恶劣,每年都有人因高山反应死于此地,因而得名。不管怎样,这里决不是什么好地方!
死人沟过去的一段路就很难走了。夜里,在痛苦的头痛和没完没了的颠簸中,昏昏沉沉地翻越了海拔6700米的界山大坂。过了界山大坂就算是进入西藏地界了。白天到多玛时,四川女人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红柳滩到多玛。”
下午经过班公措,精神为之一振。这是行程开始以来数日中第一次精神振,以往几日均是在赶车中度过,早已疲惫不堪。已经去过青海湖、那木措、羊卓雍措,本以为青藏高原具有代表性的湖都已经走过,班公措应该就不过如此。刚刚看见时也是这种感觉,但当我们在湖边缓缓绕行时,却不禁为之感动。不似青海湖的浩瀚,不似羊卓雍措的妖娆,不似那木措的神韵,很难描绘她为何令人感动,也许就是因为她属于阿里,而阿里本身就是令人感动的地方。车在湖边走了近一个钟头,使我们可以慢慢地品味。湖边的几匹骏马和几只水鸟增添了不少生气,在毫无生趣的新藏线上,这正是现在所需要的。
日土县城倒也算是有点特色。当我们上坡通过一道象征性的大门时,袖珍的日土县城便出现在四面环山的不大的一片谷地上,就好像一个大馕的中间放了一些羊肉丁。这里似乎也应该是拉达克王国的一部分,其大部分已归入克什米尔,此刻也无意去追寻她的历史了。
接近狮泉河镇时,发现路边零星的有几个土冢,前部还放置了残破的东风车头。据说跑这条线的司机遇难后,就这样被就地埋葬,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们往哪里去,很是悲凉。
傍晚时分到达狮泉河镇。这哪里是什么地区中心,分明是火星上的移民基地!四周几乎寸草不生,布满砂砾的荒山在夕阳下现出发红的土黄色,这景象我只在电影《全面回忆》(Total Recall)中见过。狮镇与余纯顺来访的时候又有了很大的不同:房舍更多了,现代化的东西引入了不少,藏牌车已经大大多过了新牌车。还出现了一个充满录像室、桌球台和麻将桌的“香巴拉乐园”,无聊的人们在那里打发时光。
终于来到了梦想多年的阿里,但是行程才刚刚开始。
作者:kail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