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说过碗窑了，一直想去，但琐事缠身。终于可以成行的时候，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江南三月了。
黄昏时节，我们走进了这座300年前的村子。光亮的石子路，映出历史的影子，模糊模糊，朦胧朦胧。两侧的吊角楼，错落地倚靠在小山的脚下，那么无力的样子，让人心疼。吱吱呀呀的水碓转动声和缓慢而有节奏的“砰嘭、砰嘭”声，仿佛是从久远年代传来的回声，那么的遥远，而又那么的清晰。炊烟升起来了，袅袅婷婷，渐行渐远。这就是碗窑了吗？碗窑还是那个碗窑吗？谁能告诉我？西落的余阳默默无语，神情落寞的窑人亦默默无语。一个年轻的姑娘依然在有节奏地筛着她的筛子，而筛出来的泥土，已经不是用于做碗了。为了生存的需要，曾经的碗窑现在在烧制着一种窑砖。
夜暮沉沉时，我决定选一个古窑址扎营露宿，想用整夜的心去感应历史的叹息。躺在简陋的帐篷里，手中的烟忽明忽灭，像极历史诡异的眼睛。帐篷外的天空没有星星，只有浮云在没有月亮的天际掠过。我尽量放飞思绪，随着那流云，让自己回到从前。今夕何夕？此身何处？心底的疑惑永远没有答案。帐篷边的三官殿，仿佛响起了300年前的唱戏声。戏子的最后一声怒喝，久久地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雨悄悄地来了，在我即将睡去的时候。轻轻地洒在我的帐篷上，梭梭作响。这雨还是300年前的那场雨吗？或许300年前这雨也落在某个赶路的客商或者归来的窑人身上吧？他们能看见那盏不熄的窑灯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都是欢喜的来，欢喜的去。
有人说，“窑”是这个村子的灵魂。那么，窑停了，这个村子还能活下去吗？静寂的夜色中传来一声悲惨的唢呐乐音，那是某个窑人离别的送曲，听起来仿佛还是300年前古戏台上的欢声喧闹。
历史太沉重，想得太多连脑子都是湿漉漉的。醒来的时候已是雾气蒙蒙的星晨，带着湿漉漉的心情和灵魂，我匆匆逃离了这个历史的黑洞……
漂人（ltc.wz165.com/bbs）
作者：zhit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