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睡梦中被摇醒,朋友阿佶兴奋地指着窗外大声地说:“看,下雪了!好大的雪!”我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忽然想起自己在新疆,而现在正睡在从乌鲁木齐到伊犁的长途大巴上。颠簸了十多个小时,大概已经睡了十七、八觉了吧!
这次新疆之旅我计划了两个多月。从了解新疆的历史、地理、人文、旅游景点,到出计划书,上网贴贴子寻找驴友,准备装备,每一样可都不老少啊。由于是自助旅游准备露营,且鉴于新疆的恶劣气候,我们对这次行程作了充分的准备,零零总总的东西,加起来重量超过三十斤.
“啊哟!车子打滑!”又是阿佶的小声惊呼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窗外果然下着鹅毛大雪,我透过窗上用手擦出的一个圆圈向外望着,路边是盖着雪的山坡,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大巴在前面车辆碾出的车辙上开着,不时地打着滑,而司机大哥似乎见惯了这种糟路况,正悠闲地叼着香烟开车。阿佶问司机塞里木湖到了没有,司机忽然转头说:“塞里木湖?过了!你怎么不早说!”阿佶说:“说过了!而且我们的票是买到塞湖的。”“啊呀,这可好了!”司机赶紧靠边停下车来“不过没关系,只过了一公里。”另一个司机听到我们要下车,赶紧从铺上爬了起来问:“这么大雪的,你们下去干么呀?”“玩儿呗!”我和阿佶异口同声地说。那司机二话不说披上一件军棉袄,下车为我们开行李箱,脸上丝毫没有因为吵醒他睡觉而不高兴,而满车的旅客则带着惊奇的表情目送我们下车。
第一脚踩下去的感觉是软软的,原来鞋子接触到的不是柏油路面而是泥浆和雪的混合物,从山谷中吹来的风,给人的感觉是凉凉的,很舒服!嚼上一根口香糖,紧紧衣服背上行囊。“走吧,才一公里一会儿就到”我充满信心地对阿佶说。阿佶也不说话,只是不容置疑地取下我包上挂的水壶挂在了他的包上,然后才说:“是啊,一会儿就到了!”公路上没有人行道,我们沿着泥泞的车辙一路向西走。这是一个蜿蜒的山谷,公路修在半山腰,两旁是岛状分布的针叶林,大雪盖在上面,只露出一点点的深绿色,往下看是一片雾茫茫,不知深浅。一辆小型货车从身边开过,由于车速太快,溅起了泥浆水,我一时来不及避让也无处避让,被溅得一脸一身,“啊,可恶!”我大叫,而阿佶则幸灾乐祸地唱了起来:“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快帮忙呀!”我埋怨地说,“正好你早上起床还没洗脸,不如一并洗了吧!”“要说洗脸,你也没洗那!再说车上那个硬硬的也算是床啊?”阿佶看我生气了,赶快帮我擦掉了污泥,随后两人一起用雪水来了个大扫除!这下可干干净净了!再往前走了一段,弯到一个谷口,风特别大,本来帽子和冲锋衣绝对可以抵挡大雪的侵袭,可是雪被风一吹,原本纵向下的雪变成了横向,雪扑天盖脸的砸着裸露在外面的部分,眼睛无法睁开,加上雪的反光,我们索性带起了UV镜,雪砸在脸上遇热融化,顺着脸颊往下流,一直流进脖子里,我不禁一阵哆嗦,好冷!我想用手把脖子抹干,可却有更多的雪飘进去。停下来取暖吧,可是大风使我们无法点燃炉头!只能选择继续走!我低头看看我挂在包上的杯子,里面已经积了大半杯的雪!再看看阿佶,真像个雪人!我们互相拍去身上的雪,阿佶问我:“行吗?”我坚定地点点头。继续往前走,风终于变了方向,人走得轻松了许多,于是两人唱起歌来“白龙马,蹄儿朝西,驼着唐三臧跟着仨徒弟 ,西天取经路漫长,一行就是几万里…..”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正纳闷,那点路一定不止一公里。正走着,忽然看到一个人 ,他正从公路往山下走,而此时山下隐隐约约有个湖,难道到塞湖了?我们雀跃不已,商量了一下决定跟着这个人下公路。下了公路是一片雪地,一脚踩下去竟然末到小腿肚,好深!顾不得那么多,我们得赶上那个人,深一脚浅一脚,我们两人相互搀扶着追赶他,雪下小了,可是深深的积雪却让我们走不快,塞湖虽说只有二千多米,可是大雪加上路况不熟让我们走得好累,我们越赶越急,而那人越走越远,一会儿竟然看不见影子了,我们只能跟着他的脚印继续走。一路走来,看到很多房子,可都封着无人居住,想是季节未到主人家还没有到来,又走了二十多分钟,阿佶回头一看,已经没有公路的影子了,阿佶说:“我们不能脱离公路,四周一片茫茫,我们会迷路的!”“那我们往回走吧!”达成了一致,我们继续赶路。往下走和往上走是完全两回事,坡度不大的路我却走得气喘如牛,我走在阿佶的后面踩着他的脚印,这样我可以省点力,可是我还是越走越慢,终于看到公路了,可是我体力已经透支了加上雪倒灌进鞋子,我的裤子和鞋子都湿了,我走不动了!停下来,阿佶帮我解下背包,卸下了这个大包袱,我忽然感觉一下子轻了起来,轻得感觉灵魂也飘了出去!阿佶见我两眼发直,赶紧一把托住了我。原来在家发晕看见的是彩色的星星,而雪地里发晕看见的是白色的星星啊,我恍然大悟!回过神后,我拿出块巧克力嚼了起来,缓解一下疲劳。阿佶忽然大叫:“看,快看! 有两个人影!”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有两个人影在斜下方,我们很振奋。不知那里来的力气,我背上背包就向那个方向走去。啊呀,一脚踩空,我连滚带滑地接近两个人影。这下子,我又认识到一个真理:滑得比走得要快很多!走近了,不,确切地说是滑近了,才看清是两个哈萨克族的孩子在嬉戏,孩子看到我们很友好地招呼我们,还说他们的家就在附近。噢!那正是我们需要的!老天保佑!终于有地方休息了。
他们的房子有炉子烤火,好暖和,躺在热乎乎的炕上,听小哥俩唱歌真的很有意思,弟弟会很认真地拿出一本写满哈萨克文字的音乐书,一边抹着鼻涕一边摇头晃脑地唱。我们在那里烘干了裤子和鞋子,还品尝了哈萨克人的特色菜和现杀的新鲜羊肉,真实美味之极!
恶劣的气候虽然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困难,但却考验了我们的意志。令人欣慰的是,大雨过后总见彩虹!
作者:stellar_ji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