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女子闯珠峰
由十三位女子组成的“中国女子珠峰探险队”,于2001年7月18日驾车从成都出发,沿着世界上最危险的公路——川藏公路经拉萨、日喀则,历尽千难万险,在8月4日胜利抵达珠穆朗玛峰大本营。随后,又从青藏公路经格尔木、西宁等地于8月19日胜利返回成都。作为既是报社记者同时又是探险队一名队员的我,参与了整整历时一个月、近8000公里的行程,目睹了这支队伍克服了常人难以想像的困难与艰辛,终于到达胜利彼岸的全部过程。
遭遇高山反应和大塌方
据说,我们这支“中国女子珠峰探险队”的由来缘于一次”女人回家”的讨论话题所至。
我们女性难道真就那么弱?那些天,同伴们也都议论这个话题,怎样证明我们不是”弱者”,恰在这时,”中国女子探险队”公开招收队员的消息为我们提供了证明自己的机会。后来才知道,探险队的成立是组办者对”让女人回家”的反击。虽然招收队员的条件要求苛刻,但报名电话铃声还此起彼伏,亲自到组委会咨询者更是骆绎不绝。最后,经组委会选拔,确定由我、李游、胡雪峰等十三位女子组成中国女子珠峰探险队。探险队成立后,我们经过几天的体能、车辆驾驶技术强化突击训练,2001年7月18日上午10时,在成都某酒店前广场上,中国女子珠峰探险队在阵阵腰鼓助威声中、在围观者的一片喝采中,我们4位女驾手启动车子,踏上了漫漫征途。
我们所开的是“北京2020”型吉普,这种车噪音大,无空调,减震也差得很,为了能有个相互照应,组办者安排几名男性“志愿者”随队。出发时,1号车由我驾驶,探险队队长李游驾驶2号车,3号车是漂亮的大姐吴世荣,4号车由孟泽荣、孟泽惠两姊妹开行。从成都出发后沿着笔直的柏油马路,几辆车子一路风驰电骋,我们一口气就开到了康定,真希望就这样能一直开到珠峰下。
只看中国行政区图,川藏公路不过是一道婉延曲折的红线而已,但在西部被涂成褐色的中国地形图上,稍识图的人都会倒吸一口冷气。褐色,意味着那是一片人迹罕至的高原、是终年积雪不化的巍巍雪山、是随时都会出现塌方的险区、是对生命的挑战。出发前,通过相关资料我们知道,在2000多公里的川藏线上,单是海拔4000米以上的山峰就有近14座之多,由于正值夏季,这里的地质变化异常活跃,强烈的塌方、不断出现的各种险情随时都能降临在每位队员头上。
当夜,大家住在康定。康定城海拔2800米,已有姐妹开始出现了高山反应,幸亏表现得并不是很严重——晚间难以入眠。我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反应,心有点慌,也许是太过于兴奋了。
第一夜就这样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过去了。第二天不用通知,天刚亮大家就起床,谁都明白,没有睡好觉也得按时赶路,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整理好随身物品后,继续走。今天我们要从康定走到理塘,虽然这段路只有200多公里,却有4座4000米以上的高山挡在那里,这是我们都没有跨越过的高度,大家从开始的兴奋变得紧张起来。
车子驶出康定城就看见了跑马山,刚才还很紧张的情绪一下就烟消云散,队员们唱起了跑马溜溜地山……
歌未唱完就开始爬坡了,汽车喘着沉重的粗气“轰轰”地闷叫着,迟缓地行驶在狭窄、颠簸的上山路上。海拔4258米的折多山山高雾大、弯多、路滑,白天行走,竟然都要开着防雾灯。我们1号车担当开道车,走在最前面。我既紧张,又感到好奇,我和同车的王红摒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只有发动机传出单调的轰轰声。由于高空缺氧,现在每部车子发动机输出的功率只能达到在内地的一半。我们1号车最先出现“汽阻”;眼看着马上就要爬到山顶了,发动机沉闷地吼叫着,可车子就是开不动,不一会儿发动机温度就接近“开锅”。由于没有水,只有停下车子耐心地等到汽车温度降下来才能重新启动。后面的车子更是不敢多停留,一辆接一辆地超越过去,很快我们就掉在了最末。接着,2号车也出现过几次“汽阻”,李游和同车的探险队副队长——来自四川航空公司的女职员胡雪峰互相鼓励,轮换驾驶。简直就是祸不单行,吉普车“汽阻”现象刚刚过去,紧接着,队长李游发现刹车时,车子“走偏”严重。如果是在宽阔的街道上,这并不算什么。但那时恰在翻越海拔4400多米的高尔寺山,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万丈深涧的公路上,刹车偏斜意味着什么,谁都清楚,这就让人非常紧张。车子一路盘旋着爬上山顶还好说,可再盘旋着驶下就让所有的队员捏着一把汗了,几样险情都凑到了一块,胆小的人真的要精神崩溃了。
水 总算从山底爬到山顶,短短的几个小时,让我们经历了一年四季,在山下,酷热难当,到了山顶,又寒冷得要立刻穿上厚厚的绒衣。全队已普遍出现高山反应:喘不上气、头胀、如同戴个金筋咒一样。在高尔寺山山顶,放眼望去,满山遍野的黄花霎时映入每个人的视线,生来就被喻为“鲜花”的我们见到这般油画般的美景,高兴极了。严重的高山反应和刚刚发生一幕幕险情已被忘得一干二净,胡雪峰情不自禁远远地从2号车上跳下,向着盛开鲜花的地方拚命跑去,她太激动了。
这一天,我们共翻越了折多山(3550米)、剪子弯山(4659米)、卡子拉山(4718米)、高尔寺山(4400米),抵达理塘时已是深夜11点多钟。在两天的时间内,由海拔400米的成都突然升到海拔4700米的地方,高山反应把我们折磨得几乎全倒下了,晚上宿营后,每个人出现的高山反应比昨天还要强烈,普遍的头剧痛、恶心。在高山顶上向着鲜花奔跑的胡雪峰的反应比谁都要严重,她不仅头痛,并伴有呕吐。这可忙坏了队员兼队医王利群,她顾不得自己,跑前跑后地照顾同伴。在理塘宿营时,头部剧痛,周身发软的队员们都是自己从车上往下搬东西。个头矮小的余比亚,背上的大背包比头还高出一截,她左手提着包,右手拿着大杯子,头痛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还得一步步登上二楼。象约好似的,谁都没有找"志愿者"帮忙。平时,在城里,搬运重物等活计是男人的“专利”,现在她们却不愿这么做,因为她们知道,今后的路还很漫长,只有战胜一切困难,才能做到真正的帮助自己。晚饭时谁都不想吃饭,就是昏沉沉的想睡觉。探险队里年龄最大的余比亚大姐说:“看来,吃饭也需要毅力,为了明天,大家还是吃点东西吧。我已经连续吐了三次我还要继续吃。”
大家这才勉强吃了点东西。
有着”世界高城”之称的理塘是从内地进入高原的一道坎儿,所以初次走川藏线的人都尽量避免夜宿理塘,这已是不成文的规矩。整整一夜我们几乎未睡,严重的高山反应让十三个人全都倒下了,直到第二天下午,队伍才又重新上路。
从理塘到巴塘,仿佛与前一天相似,我们又相继翻越了拉乌山(4100米)、党爬山(3800米)、车达山(5050米),行程200多公里。山高、坡陡、路滑和不断出现的塌方让整个探险队困难重重。王红驾驶1号车第一个到达巴塘县,我们把车停在路上等待后面的车,突然感觉车身抖动一下,一检查,发现是车胎突然瘪了,吓得我们出了一身冷汗——幸亏没在山顶上……
7月23日,我们女子探险队到达怒江大桥边上,这里是川藏公路的交通要道。远远望去,几公里长的路面塞满了车子,队员们赶紧下来向守桥的武警打听情况。原来,离大桥几公里外的地方发生了严重塌方,把路两端几百辆车子都堵到了这里,已经三天了。十三个靓丽女人的到来让武警官兵们吃惊不小,也更加感动。守了几年的桥,这条路上几乎没有女性驾车通过,他们说,这道亮丽的风景线还是第一次见到。
大家心里都非常焦急,希望能迅速通过这里。还是修路的武警战士最能体贴我们的心情,他们在山体继续塌方、大块石头还不住地往下滚落的危险情况下,奋力开劈出一条临时道路,让我们探险队优先通过。
刚刚到达塌方区前,队员们恨不得插翅飞越这段险情,一等放行,望着不住往下掉的石块,看着路基上松软的沙土,再跷脚看看数百米深的悬崖下那滔滔咆哮的怒江水,我们十三个女人突然紧张起来。你望我,我望你,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其实担心也并非没有道理。一路故障不断的车子能否安全通过这段路,谁都没有把握。后来,还是筑路的武警战士示意,让所有的车子空驶过去,剩下的女队员们跑步通过。
队长李游正准备驾车冲过去时,疏导指挥的武警战士突然站在车前用手一挡说:我心里承受不起,还是请一位男士开吧,李游笑着摇摇头。我们心惊胆颤地看着队长的车子大角度倾斜着、歪歪扭扭艰难地抵达“彼岸”后,大家开始冲刺般地飞跑起来。我因为要拍照,最后一个跑过去。山上还在哗啦哗啦地掉着石头,脚下就是泛起白沫的怒江,踩在松软的大小碎石里,跑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这几分钟里我感觉着生与死的博斗,只想着赶快跑,这真得感谢我出发前的每一天晨练。再坐上车后我上气不接下气,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回想刚才的情景我眼泪都掉下来了。
经过一次生与死的洗礼后,车队继续前行,往常的喧闹没有了,看着同伴布满尘土的脸想来点幽默的心情也没有,对讲机里一阵沉默,大家的心情是一样的,生命如此地珍贵,这一刻显现得淋里尽致。
在路上与我们不期而遇的武警拉萨指挥学校的军人看到我们这些勇敢的女人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该校政委当即与探险队约定,拉萨再见。
塌方、塌方,川藏公路几乎处处都在塌方。从怒江塌方区出来后,我们赶到波密,这是座四周群山环抱、植被茂密的小山城,白龙河从城区穿流而过,河畔两座是一座座平房、绿草地,还有马儿静静地吃着青草,好一派田园风光,犹如一幅中世纪油画。紧张的神经暂时得到了放松,我们十三人不约而同地买了迷彩服,穿上后,全部成了威武的“女军人”,精神极了。一路上车子故障频频,在波密就是修车,直到下午一时多,我们才告别这幅中世纪“油画”,向着下一站——通麦进军。
这几天体力消耗极大,到达通麦时,我们早就肌肠辘辘,车队停在一家小饭店前,没有发令,十三个女子同时涌进。小店里恰好有几个士兵在吃饭,大方的胡雪峰来到桌上就开吃,其她人见状也都围了过来你一勺我一筷子的狼吞虎咽,弄得士兵们特别腼甸,都不好意思再吃了。胡雪峰见状忙说:“别客气,别客气,你们吃、你们吃……”。对方脸都红了,这时我们才醒悟过来,感情是吃人家的啊。
通麦的小旅馆,三四个人睡一个房间,藏式建筑,局格相同。我、王承春、杨礁住一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没有锁。深夜,如同每天一样,等到大家入睡后,杨礁要把一天的所见所闻整理出来,找地方想办法往回传稿。出去顺利,回来时,因为停电,她按记忆进入房间,摸索着往“衣架”上挂衣服,老是挂不住,奇怪,刚才还从衣架上拿下来的,怎么现在就没有了。杨礁也没想太多,又试探着向床边挪动脚步,一个男人的“呼噜”声传入耳里,杨礁大叫着落荒而去——走错房间了,三个藏民正在做梦。
从通麦到林芝,有六十公里塌方区,所以至今,这里仍是单向通过。通麦,几乎全是塌方区,弯多、坡陡、路窄,下面还有湍急的河流,尤其是一台货车还倒扣在急流中,让人看了感到非常害怕。这里经常发生翻车事故,很多驾驶员经过此地时都是请当地人帮助开车过去。
过了塌方区,开着开着,2号车突然停下,原来,李游感觉腿部有什么东西懦动,一摸肉呼呼的,翻开裤角,一条蚂蝗出现在眼前,血渍已渗了出来,同车的胡雪峰、余比亚、宇向吓得尖叫起来,她们几人把蚂蝗“消灭”后,断定车内肯定不止一条。这种判断立刻又招至女人们更高八度的尖叫,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身上有东西。找遍车里的每一个角落,结果,车里、身上,共找出7只蚂蝗。
拉萨、珠穆朗玛、青藏高原……
布达拉宫的金顶是令人神往的,通过通麦塌方区后,探险队行程速度明显加快,过了八一镇,坦途就在眼前,7月27日,只用了近一天,探险队抵达拉萨。驶入市区时,拉萨已灯火辉煌。
从成都出发西进,西藏电视台一直密切关注我们的行踪,不停地用电话打听探险队的进程。等到我们这十三位飒爽英姿身着迷彩服的女子突然出现在拉萨街头时,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在“探险”途中,仿佛是凯旋的英雄出征归来。这真是难得的重头新闻,西藏电视台特在布达拉宫广场为我们这支中国女子珠峰探险队组织了一次欢迎仪式,西藏电视台当天即播发了十三个女子驾车探险抵达拉萨的消息,一时成为当地轰动不小的新闻。女人永远都是弱不经风的形像已不复存在,新华社、中新社及几家当地媒体都对女子探险队进行了采访。
我们将在拉萨休整两日。开3号车的队员吴世荣的儿子就在拉萨当兵。为了能给儿子一个惊喜,这位大姐特地没有告诉儿子准确进城时间,当她突然出现在儿子的军营前时,可以想像得出离别整整半年后、母子重逢那种欣喜的情景。部队首长得知十三位闯珠峰的女性中竟然还有本部战士的母亲,大为感动,特准假两天,让这母子俩好好团聚。
看到吴大姐和儿子手挽手行走在街头的幸福样,一时还真把我们几位队员羡慕得不行,恨不能立刻也能天上掉下个儿子,陪伴在自己身边。
在拉萨停留这几天,完全是自由活动,大家分头转了转八角街,看了看大昭寺,接着就是整理行装,为最后进入珠峰做最后的准备。7月29日,一辆车子驶进了队员下榻处,按着事前在路上的约定,武警拉萨指挥军校将与中国女子珠峰探险队举办一场联欢晚会。为了不影响探险队之后的行程,学校将原定于“八一”建军节才开的联欢会提前举行,时间——就在今晚!
“乌拉——”,我们听到这个消息后,真是高兴极了,忙行头做准备。时间非常仓促,来不及排练什么,最后大家一致决定,集体小合唱:《红莓花儿开》。
会餐时,部队首长轮流过来为女队员们敬酒,称赞我们能有如此勇气进入喜玛拉雅腹地。晚餐后,武警拉萨指挥学校与中国女子珠峰探险队联欢会正式开始,当我们十三位队员进入会场时,受到了全场官兵的起立欢迎。由于有了女队员的加入,使联欢会高潮迭起。杨礁、王承春动情的诗朗诵让全体官兵掌声雷鸣。最后,十三个女人一曲《红莓花儿开》,更让会场气氛达到顶点。晚会结束退场时,又是全场官兵起立相送,场面热烈感人,部队首长依次排欢与队员们握手送别,情形让人永生难忘,在返回住处的路上,所有队员们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欢乐永远都是短暂的,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告别这座看似神秘却又让人永生难忘的都市,还要向西、向着危险、向着随时都会发生不可预料突发事情的“女神”进发。在这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漫漫征程中一段小插曲罢了。走近珠峰、翻越唐古拉山、跨过最后的“青藏线”,最终能全部平安返回出发地的艰难历程还在后面等待着我们。
从拉萨到日喀则这段路,几乎是沿着雅鲁藏布江迤逦而行。在平坦的大道上行驶六、七个小时,傍晚时分,探险队全体人马平安抵达日喀则市,在已走完的2000多公里的征途中,只有从拉萨到日喀则这一段,没让人过多的耽心。
探险队在日喀则修整一下,为进入珠峰腹地进行着最后的准备。
队员之一、专程从山东赶来的青年诗人宇向病倒了。在探险队抵达拉萨前她就开始发烧,她既怕影响全队的情绪又怕耽误整个队的行程,宇向一直悄悄地强忍着,未吭声。连日来,都是与她同住一个房间的王红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从拉萨出来后,宇向又开始咳血,她一路强挺着,只希望能快些看到珠峰。直达日喀则,她实在坚持不住了,一头昏倒,这时我们才知道她已病了好几天。高原上,一点小病就可能导致生命安全,谁都不敢有丝毫怠慢,我们急忙把她送到当地驻军医院。
两天后,当大家再次启程向珠峰脚下进发时,宇向终未能与探险队同行,她还要在医院里接受治疗。我们在医院里依依不舍地与宇向告别,看来只好从珠峰回来后再一起同行了。
“地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鲁迅先生这句名言如果形容从定日到珠峰这段路程就显得不太准确了。通往珠峰大本营这段路遍地都是鹅卵石,按理说,从六十年代迄今,无数支登山队伍、无数的人都从这里向珠峰进发,走的人实在是够多的了,可终究也没形成“路”。打头的2号车勉强辨认着几道浅浅的车辙印,这就是探险队前进的指南针。由于确实“无路”,走着走着,探险队竟然误入“歧途”,已开了五十多公里后,才发现错误,如果在高速公路,这50多公里的“失之毫里”根本算不得什么,但这却是在没有路的“路”上啊,一点马虎大意就耽误了几个小时。在简直能把人颠散架子的“路上”又跌跌撞撞地往回走,经过精确辨认,探险队踏入正路后,一天的行程已误了许多,今天已无法抵达珠峰。只有住在连个汉人也很难看见的地方。8月4日我们继续向铁定的目标前进。4小时之后,我们看见,远处,一座耸入云端、巍峨雪峰般矗立在天际边——女神,珠穆朗玛!
从成都出发,日夜让队员们最为魂牵梦绕的就是亲眼目睹这尊“女神”的风采。对于太多的人来说,一生中怕也没有接近她的机会,现在,随着车子的吼叫,“女神”越来越近了。奇怪的是,大家的情绪相对来讲反而要比往日平静得多。从成都出发后,一路“八千里路云和月”已让十三个女人变得更加沉稳、更加坚强、更加成熟。
车子终于疲倦地开到珠峰大本营前,这里是攀顶的出发地,也是电视中常见到的画面。没有欢呼雀跃,甚至没有往常的喧闹。在冷峻、壮丽的珠峰,每个人都显得是那么渺小,我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一下跪倒在“女神”下,献上重重的一拜。
眼看天色已晚,爬山涉水来到这里目睹“女神”的风采,对于探险队来说就是莫大的胜利。如再不踏上返程,在气候变约莫测的大本营,别说离开这里,就是能否回到家中都是个大问题。几个队员小心翼翼地把一块石碑从一辆车里抬出,这是特意从成都定制刻有中国女子珠峰探险队队名及全体队员名单的石碑。从今日起,她将永远立于此处。
除了留下石碑,几乎每个人都把自己最喜爱的信物留在这里,有的留下自己曾穿过的衣服;有的把身上的饰品摘下,埋在卵石下;有的留下了写给男友的情书。我把全体队员合影的照片留在这白雪皑皑的珠峰下。
要走了,谁都舍不得离开,一步三回头地拜望富傲的“女神”,泪水是女人伤心时的惟一表露,任它流吧。
返程的路途还算顺利,我们的心里还是挂念——宇向还躺在日喀则的病床上,她是不是在流眼泪?接下来就是再返回日喀则,宇向的病情已好转,躺在医院里,她天天都为没见到珠峰噘嘴巴,我们围在一起哄劝她,直到让她破涕为笑。
按原定计划,从珠峰大本营撤退后,探险队将经青藏公路返回。
一路上仍是惊险不断。在从纳木错返回,翻越海拔5000米高山下山时,队长李游发现车子的方向掌握不住,这种高度绝对不能有半点马虎。她当机立断停车,检查后的结果让人出了一身冷汗——方向盘“羊角”断裂,如再往前走一点儿,一场车毁人亡的悲剧就要发生。
荒凉野外,不可能找到汽车配件,只好用另外车子上的同样零件暂时固定,一切只有等下了山再说。为了避免发生更大的意外,志愿者于昭辉主动提出由他将车子开下山。这一天,探险队翻越了本次路途中最高的山峰——海拔5335米的雪古那山。
“青藏线”与“川藏线”相比,用队员们的话说,前者简直就是“高速公路”,我更是创下了一天跑400公里的记录,其她队员也都差不多,再一次用“风驰电骋”形容探险队绝不过分。仅几天功夫,我们就把著名的唐古拉山、格里木、西宁远远甩在了后面。虽然最后从若尔盖进入四川后,在九寨沟、黄龙等地车队又遇到一次严重的塌方,但对于经历过8000公里磨难的队员们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了,公元2001年8月20日,我们全体队员全部平安胜利班师蓉城。
结束语
还在归途中,借用“天时”,西藏电视台已开始播发了我们的专题片,全队人马平安回到成都后,当地多家媒体及时地发布了报道,有的报刊还进行了专访。
作为探险队的每个成员,在一个月的艰苦旅途中,我们所付出的更多,所得到的收获也是更大。
这次珠峰之行,除几位志愿者为男士外,其余全部是来自社会各界不同的现代女性,在队员中,年龄最大的已有48岁,而最小的只有22岁。每个队员都有汽车驾驶执照,最长的有二十多年驾龄。
把女人是弱者常常喻为弱者的那些人往往忘了最基本的常识:在很多时候,我们更有韧性、更坚强。
在十三个女子中,在未从成都出发之前,几乎无人到过海拔4000米,而这一次,却无数次征服了这些高度,甚至登到5000多米。
从羊八井驶上青藏公路,涉水的车子几次陷在河里,前车拉后车,牵曳的钢索二次断裂,我们就一次次接上,再拉,直到最后冲出河坝。一路上,我们睡过车里、住过路边,用冷水泡过快餐面,风餐露宿,遭受过蚂蝗的袭击,经历过路蚤、蚊虫的叮咬,忍到过饥渴。至于通过大大小小的塌方区、无数条沼泽与大河已经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过度的劳累使每个队员都疲惫不堪,伤病时刻都在降临。李游病了,每到一地都要输液,既便如此,她硬是开完了后半程。由于一路颠簸,吴世荣扭伤了腰,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痛,她还是咬牙一口气开了二天二夜。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在高山严重缺氧,全身无力,头部剧痛的情况下,一旦发现优美的景色,我们都暂时忘掉痛苦,留影拍照。恶劣的自然环境并没使我们放弃对美的追求,只要条件充许,我们总是淡淡施妆。最爱美的吴世荣每天出发前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纱巾将脸围上,直到太阳落山,才露出真面目。在这一个月的行程中,我们曾为能找到一处可以洗澡的地方而高兴得大喊大叫。
在8000公里征途上,我们对着当年“长漂”勇士遇难纪念碑宣过誓,向沿途武警战士签过名,与拉萨驻军开过联欢会,为珠峰脚下的定日小学捐献书籍,对长年坚守在青藏高原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的环保主义者扬欣表达过敬意,我们的收获实在是太多、太多。
漫长的8000公里,强烈的紫外线虽然把十三个女人皮肤晒得黝黑,但经历了一场艰苦的洗礼,我们变得更清澈、更健康、更坚强,今后,生活中不会再有什么困难能吓倒我们。 亲眼看到珠峰的人是少数,亲自到珠峰的脚下的人更是少数,到珠峰脚下的女人更是极少数……
我们是女人,要比男性付出更多更多。
我们也证明了,女人,不是弱者!
这十三个女人的名字是:李游、王利群、胡雪峰、余比亚、王伟、王红、吴世荣、孟泽惠、孟泽荣、曾晓芳、宇向、王承春、杨礁
在这里我们十三位女性由衷地感谢所有参加了此次探险活动的志愿者,因为有了他们,我们才能克服种种困难顺利完成此次探险活动。
作者:wwei45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