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实话,走之前并没有明确的计划,毕竟是一次匆匆的旅程,不象云南之行有着充分的准备。当飞机在大西北枯黄贫瘠的土地上空飞行的时候,我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悲凉。由于恶劣的自然环境,西宁是一座看上去陈旧落后的城市,没有什么象样的建筑,尽管建起了一个很漂亮的大广场,也有不少地方在拓建公路大兴土木,但主要街道的两旁还是些简陋的楼房和单调低矮的平房,虽说是省会,可也就相当于内地一个中等城市的规模,类似北京80年代初的感觉。我穿着最随便的衣服走在街头,却引来好奇的目光,那目光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带点怯怯的探究。
我对这样一座城市的最初印象并不是太好,然而对于城市的印象却随着跟西北人的接触而逐渐的改变了。由于老公在出差,我享受到了最高的礼遇,领导派车接送,热情招待,那种发自内心的热情,让我觉得自己虚伪的外壳被一点点的剥去,融化在浓浓的青稞酒的香气中。西北人是豪爽的,酒是他们待客的大礼,你根本没法子拒绝。托盘中一下子摆上六个小小的白色酒盅,敬酒的人喝两个,被敬的人则要喝四个,而端起的酒杯不喝干是绝对不能放下的。当藏人巴桑高亢的酒歌响起的时候,热辣辣的青稞酒流过喉咙,血液奔流的速度加快,大都市里虚假的客套顿然变的无地自容。西宁人周末的休闲方式,则是举家或者约上同事朋友一起到附近的公园里,带上些食物,或是在公园里买上些菜肴,在草地上围坐,聊天,打牌,喝酒,一待就是一天,喝多了就在树荫下草地上睡一觉,一切都自然而随意,其乐融融。
三天之内两去塔尔寺,这里是黄教创始人宗喀巴大师诞生的地方。第一次是在22岁的女孩讲解之下走过每一座殿堂,感受传说中的圣者在人间的强大力量,同时为精美的堆绣,雕刻和酥油花所折服。再去的时候,则是在寺内一路逛去,看五体投地的藏人要磕满十万个等身长头来还愿,看绕着灵塔转经的人们虔诚地一次次用额头轻触栏杆,并供奉上酥油和哈达;看小喇嘛走上高高的台阶,羞涩的避开我镜头的追逐,以及看门的老喇嘛在毫无遮拦的阳光下打着哈欠,黝黑的皮肤闪烁着金属般的光芒。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宗教的氛围中感受到心灵的宁静。
在去青海湖的路上,地势是由山地向坝子过渡的,两旁的景色也逐渐由树木掩映中的麦田变成大片开着五颜六色野花的草原。当嫩黄的油菜花在连片的绿色中扑面而来时,远方的天际显现出一带高出地平面的兰色,那是比天空还要蓝的兰色,我知道,青海湖到了。在油菜花连绵不断的尽头是湛蓝的湖水,因了高原恣意的风而涌动着层层的浪花。这无止无休的咸咸的湖水究竟在这3500米的高原上涌动了多少年呢?是不是也想要汇入浩淼的大海而不是被遗弃在这遥远的内陆呢?
告别西宁的那天,天空有些阴沉,登上舷梯回顾四面的群山,厚重的黄土,淳朴的西北人,那些专注的眼神,虔诚的身影,竟让我有了几分不舍。
随手写下上面这些文字时,我回到北京已经10个小时了。走出机场就被潮湿闷热的空气和喧嚣的噪音所包围,肩上的行囊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固执于内心生活的人注定是疲惫的,回到现实中的家了,而精神的家园又在哪儿呢?
作者:amywon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