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颠簸又颠簸,车窗外连绵不断的黄土坡在夜色下幽暗不清,此刻与下一刻,至少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我只是深深缩在位子上,手紧紧攥着铁栏杆,由于太用力而隐隐发痛。
我的耳朵竖着,绝望地听着他的声音从邻座隐隐传来:“我这个人一直有点儿自闭,别人眼中看的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你知道,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找寻……”我的冰蓝低低地附和着,我毫无希望地睁大眼,车窗外只是让人窒息的深蓝。
我在心中叫她“亲爱的冰蓝”,因为她的眼睛是蓝色的,虽然蓝色的眼睛在国外比比皆是,但我相信她的蓝特别蓝,是很淡的那种,几乎没有颜色,但你若盯着仔细看,时间长了,会发现里面有一种泛着寒光的蓝,就像她生活的那个国家,丹麦哥本哈根的海底,孕育着无穷故事的海底,引人探究的海底。是的,我喜欢她,曾经一度怀疑这是不是爱情。但是大眼猫的出现让我了解到什么是女性的温柔可人,我幸福并且让哥们嫉妒地在大眼猫那里得到了爱情。可是我喜欢冰蓝眼中的蓝,对着这片蓝色,我暴躁的脾气就像加了冰块似的平静了下来。
此行的目的地敦煌很快就到了。从柳园站抵达敦煌市,放眼望去全是戈壁滩,偶尔有一两处断壁在戈壁滩深处阳光下泛着耀眼的黄色,风把它们消磨得只剩下模糊的轮廓,或许夕阳下给它们留张影会很美,时间这个巨匠将人类的痕迹用风作的扫把一点点从地球上面清除,我们只是永恒中的一个小黑点,却看到了永恒留下的美丽,足以。
我懒懒地披上老棉袄,带上毡帽——忽地觉得耳朵有点不舒服,直愣愣地,我想大概是一路上竖着耳朵的缘故,揉了揉,跟着大队人马下榻悬泉宾馆。
于诚提议去吃驴肉黄面,据说是敦煌当地有名的小吃。司机把我们带到了当地最有名气的“达记”,据说这里的驴体壮肉香,嚼头相当不错。我心中烦乱,随众人鱼贯而入。老板殷勤招呼着——“我们的驴都是当天现宰的,绝对新鲜,不信您去屋子后头看看,一等一的好驴哪!”
等着上菜,闲坐无聊,我一个人转到后院,果真一个驴棚,几头壮驴“咴——咴——”叫着,鼻子里喷着气,我突然想起我妈抱怨我脾气犟,有时候就嘟囔“真是一头犟驴”。
一斤驴肉煮好端上来,香气四溢,众老饕一拥而上。我不知为什么想起了驴子那斜着的大眼,一时间竟不能下箸。细细瘦瘦我们被我们称作有点儿娘娘腔的陆岷闻了闻,说吃不下——这正中于诚等下怀,转眼间杯盏全部干干净净,他心尤未足地说,晚上再来。我一转眼,只见我的冰蓝也秀秀气气地把驴肉和了一点辣子,小心地送入口内。
作者:susu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