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秦二世陵
雨过天晴,我踏着秦人走过的足迹,来到了亡国之君胡亥的坟旁。
坟高仅五米,直径约二十米,摆在地上宛如一个馒头。坟上长满了刺枣。有不怕刺的人用鞋底造了两条路,一条直上坟顶,一条绕到了坟的背后。登上坟顶,举目四望,周围荒芜一片。我的心不禁悲凉起来:这就是他的永息之所!?
风烟滚滚,战马嘶鸣。当宝剑横在他的面前时,他颤抖的嘴唇里问出了这样一串问题:“为万户侯,可乎?”“为一郡之王,可乎?”“为黥首,可乎?”绝望的他举起了宝剑,等待他的只有“以黥首礼葬”和千古的唾骂。
人的醒悟往往是他自己临终的遗言。“我与汝欲复牵黄犬,出上蔡东门趋狡兔,岂可得乎?”李斯临终这垂死的叹息竟成了二世悲剧的预演,而二世的悲剧却也未能惊醒他身后的人,隋炀帝便是那诸多去翻拍历史剧的人中的一个。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去看了秦始皇的墓子:一个75米高,一华里直径的庞然大物。它的底部很缓,越向上越陡。它置身于这坦荡如砥的关中大平原上,宛如一张空荡荡的餐桌上摆了一个孤令令的三层大蛋糕。
遥想大秦的盛世,南设南海、象郡、桂林,北逐匈奴七百余里,西开巴蜀之地,东幸琅琊以做碣,销天下兵,焚百家言,敢褚湘山,敢射巨鱼,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然而二世而亡天下,实在令人叹息。
其实,二世皇帝只不过是一个悲剧曲目的演出者而已,真正的排演在嬴政继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秦王朝滥用民力,专制任法,是其悲剧的必然。
《红楼梦》有一幅对子写得极好:“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果然。
以黥首之礼葬的二世皇帝实在不能让人多看到一些出土的文物,我只得在其正厅的墙壁上寻找乐趣。在满墙的“到此一游”之间,我读到了这样一首诗:“不听忠谏信奸佞,亡国只在一念中,骨寒冢青生荆棘,千古凭吊游秦陵。”
一九九六年十一月十七日作于西安
作者:horsegu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