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遭袭(2002/9/2)
早晨,草场的空气清新,两匹马,吃了一夜的草,不知吃到哪头去了。尤素福拎着笼头到草原深处找马去了。
女主人在牛栏旁挤奶,女人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灵巧的捋着奶牛的乳头,奶牛一动不动,白色的牛乳一股一股喷向奶桶,桶里的牛奶雪白雪白。忍不住,向女主人讨了碗鲜奶,一口下去,香甜无比,沁香肺腑。(此生难忘啊。)
尤素福牵马回来了,我们沿着大峡谷向北行进。尤素福用马鞭指着远方的大山说,翻过这座山,有一个叫贾登裕的地方,在那里,布尔津河分成两支,一支往禾木,叫禾木河,一支往喀纳斯,叫喀纳斯河;我们要沿喀纳斯河,逆流而上,直抵喀纳斯湖。
大峡谷里,一路的上坡,马儿努力地走着,头儿一点一点的; 两旁是雄伟的阿尔泰山山脉,山上耸立着高高的松林,头上是大朵大朵的白云,两旁是森林,牛羊,马匹,袅袅炊烟的白色毡房……
尤素福在前面优雅地走着,他把屁股挪开,大腿压在马鞍上,斜着身子在马上摇晃,左脚有节奏的敲击着马的肚子,右手吊着长长的缰绳,轻轻敲着马背,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哈萨克小曲。
我也放声唱起来,但很快发现,全部不对味,所有的汉族歌曲都与这里的山林牧场的气氛不搭配,什么民歌、流行歌,换来换去都不行。只好闭上嘴巴,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还是马蹄声和风声最好听,和这里的环境最相配。
前面出现了蒙古包,尤素福拍马向前,解决午饭去了。
山谷里一排围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便策马去拍照,刚拍了两张,围栏边一条大黄狗猛然跃起,向我扑来。我措手不及,左手抱着摄像机,拽着缰绳,右手拿着照相机,执着马鞭,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说时迟,那时快,黄狗猛扑过来,我握紧马鞭使劲向狗头抽去。狗儿一个躲闪,天!这一鞭竟抽在马屁股上!马儿立即触电似的,火箭般地冲了出去!
我猝不提防,两腿紧夹,猛然随马儿窜了出去(上帝啊,没有掉下来!)。
黄狗没有停步,一面用愤怒的目光盯着我,一面紧随着马儿快跑,很快追了上来,黄狗越跑越快,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它恼怒表情,它的尾巴在身后打着花,张着嘴大声的咆叫,雪白锋利的大牙又让我魂飞胆散!
我挥舞马鞭,一鞭接一鞭地向右下方抽去,也不知是抽向狗头还是马屁股,只知道狗儿在拼命的左躲右闪,马儿在发疯般的奔跑,头儿一上一下的起伏,脚下的草皮飞速地向后抽动,愤怒的狗头和雪亮的牙齿在马尾巴处不停地晃动,马儿狂跑,狗儿狂追,草原上演出了一出狗追人马的惊险动作片。
不知跑了多久,发觉身后没了动静。回头一看,狗儿在远处,边绕圈子,边嗷嗷的叫着,大概是跑出了它的警戒范围了。我擦着头上的汗,鞭马向吃饭的蒙古包跑去,蒙古包前站满了围观的牧民,他们笑着,一些人竖起大拇指,夸我马骑得好。我明白,他们是说我在狗的追击下好歹没有从马上摔下来。
有了这前后这两头狗的教训,从此见了蒙古包和帐篷格外小心,再不敢随便地靠近。
(牧民的习惯,有小孩必有狗,千万不要随便逗弄牧民的小孩,要不,没准哪儿钻出条大狗来,够你吃一壶的。)
我的座骑(2002/9/2)
这是一匹年轻的伊犁马,五岁左右。个头中等,长相清秀,身材修长,肚子后收,后腿很长,挺立站着,臀部显得很高。显然,这是一匹善于奔跑的马。
它很乖觉,行路时,不盲从前面的马匹。在上山的岩石上行走的时候,它总是独辟蹊径,独自找路行走,我几次把它拨到前面的马走过的路上,它又自己走出一条路来。我干脆撒手不管,结果发现它的路线往往是最省力的路线。
它有些胆小,前面的马走过前面的山坡,它一时见不着同伴,便发慌起来,一面仰着头,高声的嘶叫,一面加快步伐,一路的小跑。每当这时,我在它身上都觉好笑,它的嘶叫声里总透出一丝不安,象只离群的小鸡。
它很吃苦耐劳,总是迈着四肢,不停的行走。马鞍曾偏过好几次,磨得它背上的毛两边脱了一大块,它依然一声不吭,埋头奋力行走。我知道,只要我不吭气,它的背,哪怕磨破、磨烂,甚至磨得鲜血淋漓,它也不会吭上一声,如果我没让它停步,它可能会走到死,也不肯歇步。这就是马的品质,任何动物也无法与其相比的品质。古人说的结草衔环之劳也就是如此了。
它很听话,叫走就走,叫停就停,毫不含糊,你一旦举起鞭子,它就乖觉地加快速度。一旦你的鞭子落到它的身上,它就使劲的奔跑起来。可以说,它没有自己的意志,完全听从我的吩咐,忠诚于我的意志。
马对主人的忠诚,从来就是没的说的,自古以来,无数的战马在战场救助过主人的性命,无数的战马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敌人的弓箭、子弹和弹片,让主人免受伤害。关羽的赤兔马在主人被杀后绝食而死;项羽的乌雎马在主人不愿过江时投江身亡,马儿对人的忠诚绝不逊于犬,而它们的劳累和功绩决不是犬儿们能做到的。
我的马儿很聪明,相处不久,它就知道如何配合我摄像,每当我的摄像机打开,发出一声轻微的“滴”,它便挺身不动,当我的摄像机关机发出“嘀嘀”两声时,它立即开步就走。
它也很机敏,遇到沼泽地,它便停步不前,低下头,在地上嗅呀嗅呀的找路。
马是极有灵性的。翻开人类的历史,没有什么动物比马更与人的关系更加密切了,自有了氏族,人类几乎就离不开马,几千年来,马一直是人类最重要最忠实的伙伴。然而,自从机器化工业化以后,马儿就逐渐被机器所取代,以后几乎退出了人类活动的领域(除了赛马),从此,人类与动物的剥离就越发彻底了。
不管怎样,与这匹马相处了两天,我们彼此之间都有了些了解,还不知它怎么看我的。
作者:ncm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