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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寨沟位于四川西北部的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九寨沟县境内,地处岷山山脉南段尕尔纳峰北麓,是长江水系嘉陵江源头一条支沟,海拔2000-4300米。九寨沟一年四季均可旅游,犹以秋季为九寨沟最佳游览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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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那篇名扬网内外的“我和小梅的故事”吗?描写了一段“花非花、雾非雾”的感情传奇。

当我看到那篇文章的时候,刚从西藏回来一个月,以致很多人问我川藏路是否和浪漫主义联系在一起了,我就想什么时候也把我的经历写出来。

总相信每一个走过川藏线的人,都会有属于他自己的故事,因为那条所谓的“路”实在太危险,太艰辛。也许还有比它更“空前绝后”的路,不过我还没见过。


关于川藏路的回忆是和那个湿漉漉的春天纠结在一起的。

其实拉萨,还是晴空万里。可当我们的丰田巡洋舰越往东走,铅云越重,到了林芝,已开始下起毛毛雨。记得快到林芝的时候,看见一辆东风卡车载着辆奔驰轿车轰隆隆而过,司机次旦师傅不屑地说:“这样的车,就只能在县城里跑跑。”可不是,一出远门,就得“车坐车”。

山色空濛包裹下的林芝,景色仿如泼墨的山水画。嗅着湿润的空气,朋友的高原反应好了很多。谁也没想到:明天,对于我们,才是真正的考验。

早听说过川藏路不是好惹的,直到身临其境,才发现它比想象中要难上加难。以前每次外出,总有人在旁边劝说这条路怎么怎么难走,那条路路况怎么怎么差,可每一次都吓不着练就了“铁石心肠”的我。只是对川藏路,我着着实实低估了它。

那能叫路吗?塌方下来的石砾、树干堆了一地,车子跳着舞似的蹦过去,即使是越野吉普,底盘也被刮刮得“吱吱”响,听着都让人心疼;车里我们象玩弹床一样,差点没撞到车顶上;

那算什么山呀?泥石流肆虐过后,寸草不剩,上帝见了也会发愁。

行至一处,次旦师傅告诉我们这就是40年前造成140多人死亡的古乡沟泥石流区,川藏线为此而改道。

我现在开始理解当初我们提出走川藏线时,次旦师傅为难的样子了。

车子刚过排龙乡,有三个修路的武警想搭便车,我们答应了。可能因为一路的颠簸,忽然又增加了三条汉子的重量,车子没走出100米,就发出一声闷响,次旦叫了一声“糟糕”,下车检查完后,他沉着脸对我们说:“钢板断了。”

我也不知道“钢板断了”对一辆车有多严重,反正是车子不能走了,唯有等过路的车求援。没过多久,来了一辆武警大卡车,车上的武警看见有战友在我们的车上,理所当然地跳下来帮忙修车。

路上坏车,我并不少见,所以不大在意。我在附近转悠了好一阵,回来看见所有人或趴或蹲在地上,便大声问朋友:“车子修得怎么样?”朋友“嘘”了一声:“正紧张着呢。”我才意识到车子出了大问题。

这班专门负责修筑川藏路的武警争论了很久,才想出个权宜之计——用他们小姆指一般粗的钢丝绳把断开的钢板捆绑起来。

武警战士们临走前,不无担忧地对我们说:“这样子过102天险,玄!”次旦师傅说:“还是赶到扎木镇(波密县县城)吧,那里可想的办法多一点。”

车子虽然重新启动,但每走出几十米,次旦师傅就要下车检查绳子有没有松开。
我问次旦102天险是什么,次旦皱着眉说是个大塌方区,86年夏天发生一次大塌方,80多辆车被掩埋。恐怖!但想到这里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我们还是渴望尽早赶到波密。

一路又经过几个塌方区,每次战战惊惊地过去了,可次旦师傅总是说:“102段还在前边。”

102天险终于出现在我们面前了,望着那随着山势绕了几个弯的大塌方区,整座山仿如被半边撕裂,大自然的魔力在这里表现得可算是淋漓尽致,实在不得不让人心寒。

次旦师傅作了通过前的最后一次车况检查后,车子摇摇摆摆地驶上了102天险的泥泞路。透过雨雾,往左上方看,山顶滚下一串碎石;往右下方看,深谷咆哮着帕隆藏布江,江边还能看见滚落的汽车残骸。我干脆闭上眼睛。车子驶出102天险的时候,我前所未有地出了一手心汗。

虽然川藏路“难于上青天”,但由于它在经济上、军事上的重要性,国家还是每年对它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但从来只是治本不治本,到目前为止,地质结构的脆弱注定了这条路“无药可医”的宿命。

一路上,我们不时见到靠着帕隆藏布江的路边,搭着一些简易工棚,在冷雨中显得“弱不禁风”,里面围坐着头上戴白帽、腰间别匕首的修路工人,从他们独特的衣着打扮,看出他们是伊斯兰教的信徒。次旦师傅说他们都来自青海或甘肃,藏族人没有愿意干这活的,“危险得很呀,泥石流一来就完蛋。”次旦还说,川藏路有次发生泥石流,当时没死人,不久,来了一大批修路民工,恐怖再次降临,悲剧真正发生——所有民工被活埋。

当我们的车从他们身边经过时,他们齐唰唰地抬眼瞅着我们,那种近似逼视的眼光,如鹰般锋芒毕露,如狼般桀骜不驯,带着哲合忍耶的特质。我想谁要是和他们对峙,首先得扛得住这股来自眼神中的气势。或许,也只有他们,才能长期在这里与恶劣的环境相抗衡。

就这么停停走走,走走停停,在天已全黑的时候,我们的车子终于蹭到了有“西藏瑞士”之称的波密县扎木镇。我们顾不上吃饭,分头找配件,尽管知道进口配件不好找,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结果是一无所获。

次旦师傅说:“这车绝对不能往回跑了,要不打电话派人从拉萨或者林芝送配件过来。”这种事对西藏司机来说很平常,所以西藏的司机最有耐心。次旦师傅说去年夏天,他们单位有一辆车也是在川藏线上,因为公路塌方回不去拉萨,司机就把车子留在扎木,自己步行走过塌方区,直到秋天路修好了才来把车子开走。如果要在这儿耗上几天,我们不大愿意。次旦师傅见怪不怪,他又提议:“要不你们另外包车走吧。”想到这辆车剩下的路费还得由我们出,我坚决反对。但是谁也没找到更好的办法,大家都坐着不说话。

脑海里倒放着这两天以来走过的路,我暗暗叫倒霉,忽然记忆中有那么几帧画面在定格:一路所见的广东援建项目。我灵机一动,想起林芝正是广东对口援助的地区,那么,波密的县政府里应该也有广东援藏干部,没准老乡能帮上忙。

一向最怕麻烦别人的我也顾不上是否冒昧,急忙向旅馆服务员打听,谢天谢地,扎木镇就那么大,那服务员不但知道有两位来自广东的副县长,还知道他们住哪。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我们拍开了“老乡”县长的家门。这两位年轻的援藏干部怎么也没料到竟然有不速之客深夜到访,更没料到竟然还是来自千里之外的家乡,虽然素不相识,他们却很是惊喜,立刻叫我用他们的电话给家里报平安。当“老乡”县长得知我们的困难后,又一口答应帮忙解决。两位县长还亲自出马给我们做晚饭,虽然是一筒面条加几个鸡蛋,我们却吃得喷喷香。

陈县长来自广东化州,28岁,原来是化州市委常委,现任波密县主管经济的常务副县长,李县长来自电白县,年龄相当,在波密主管科教卫生,他们都要在波密挂职六年。说起川藏线,两位县长一个劲苦笑:陈县长说,夏天到林芝开会,经过102天险时,只听见从山上滚下来的碎石打得车顶“乒乒乓乓”作响,每次都象拿生命作赌注;李县长说有次他到一所在建的希望小学监工,回来后发现脖子不对劲,一拍,竟是一条吸足了血的胖蚂蝗。

夜深了,我们要告辞,“老乡”县长一个劲叮嘱我们别忘了明天早上来吃早饭。

第二天,我们来到的时候,“老乡”县长已不在家了,原来今天正好是县人大会议开幕。家里的厨师招呼我们进去,说县长吩咐他特地为我们熬了一锅猪骨粥。在“老乡”县长家的后院里,我看到一只猴子,厨师说,县长们闲来没事的时候逗着玩的。

正惦记着车子问题,一个工作人员匆匆跑来告诉我们县长已经吩咐县单位上的一辆丰田吉普,叫司机按原价把钢板卖給我们。

次旦师傅说,幸亏找到“老乡”县长帮忙。真的,我还没想过假如没有“老乡”县长我们会怎么样。在西藏,没有“假如……我会怎么样”,只有“面对……我该怎么办”。

车子换上钢板后,我们按原路返回,再次经过102天险时,我死活不肯坐车了,宁愿步行过去,觉着踏实一点,毕竟生命还有部分掌握在自己手中。

傍晚时分,车子驶上色齐拉山,到了海拔4700多米的山顶,正纷纷扬扬下着雪。这时,前方的山路上竟出现个人影,驶近一看:是那个孤身走我路的老外。昨天曾在路上见过他,一个人推着缀满行李的自行车迎面走来,当时下着大雨,他穿着笨拙的雨衣,头发湿湿的耷拉在前额上,一副狼狈的样子。此刻,他的处境更令人担忧,我叫次旦停车。但次旦充耳不闻,把车开得飞快。后来他解释说:担心钢板再一次被压断。我唯有为这位老外祝福,真想知道他在那一刻有没有后悔过。

(忍不住要插些题外话了。

在川藏路上,除了上面提到的,我们还碰到另外一些极有意思的背包族老外。

一次是刚出拉萨不久,坐在前座的朋友看见一个扎着一头长长金发的MM向我们的车招手。朋友以为“艳遇”来了,岂能错过。车子都开过去数十米了,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要求次旦把车倒回去。

可上来的哪是什么MM呀?分明是个DD嘛,带着一个超级大也超级脏的背囊,还有些长长的铁棍。

小伙子是俄罗斯人,来自莫斯科,才18岁,高中刚毕业,上大学之前出来疯狂一回。他选择川藏路,是因为听说这条路很险,想验证一下。然后到成都去看那座很高很高的大佛(乐山大佛)。对一路的风景,他兴趣不大,往往我停车照相的时候,他也会从腰包里掏出一部又破又旧的傻瓜机“喀嚓”一张,然后问我这个景色有什么特别。有次他打开钱包,给我瞥见里面夹着一张约翰•列侬的照片,他看见我注意到照片,羞涩的眼睛刹那间绽射出光彩,被疲态重重掩盖的脸上现出了属于年轻人的活力,兴奋地嚷着:“  Beatles,(约翰•列侬的英文名,不会拼)。”可惜我就知道Beatles的有限几首歌。

当晚我们在工布江达住宿,那小地方只有一个小旅店,我唯有向他解释只能将就了,别无选择。小伙子反而告诉我他不住旅馆的,他到半山上搭帐篷露营,(原来他那些长棍是用来支撑帐篷的)。然后他又老老实实地说,带出来的钱只够他吃饭,没有预留车费和宿费。

看到小伙子这么艰苦朴素,我们也于心不忍,约他明天早上再来坐我们的车。他满口答应着走了。第二天过了预定时间,他却没有来。朋友说小伙子脸皮薄,不好意思再坐“霸王”车了。

还有一次是第一次上色齐拉山的时候,碰到两个老外骑着自行车下山,我们把车停下,和他们聊天。当他们得知我们来自广东的时候,马上操起颇流利的粤语说:“我们也会说广州话。”原来这两个英国人在香港工作,两个多月前从越南开始他们的“骑车之旅”。我问他们前面的风景好吗。他们喜不自禁地重复着“very  beautiful”。又问怎么个好法,他们说不知道怎么说好,反正就是好,有山有水,没见过那么好的。再问在哪呀?他们挠了半天头,说不出来,反正是过了这座山,一直往前走就是了。

好了,言归正传前想说一句:

后来才知道川藏路是禁止外国人进入的,单凭他们浪迹其中的勇气,已让我佩服。)

为了少走回头路,我们选择南线回拉萨,也即米林——朗县一线。这条路极少人走,书上也鲜见介绍。问次旦此路如何?次旦说好不了多少。我天真地想,起码不可能再出现“102天险”了吧。

“款待”我们的是另一种险情:米林到朗县段的雅鲁藏布江河谷沙化得很利害,已经成了连绵的沙丘。再加上这段路不是交通干线,缺乏维护,有几段路面已被黄沙掩埋。我们的车被逼驶入靠近河边黄沙相对薄一点的地带。即使如此,车轮也常常被沙子吸住,我们只有下车推车。

到了下午,渐起的风开始撒野,在河谷中左冲右突、旋转翻腾,扬起的黄沙满天飞舞着扑向一切阻挠它前进的东西。我们的车不合时宜地再次死火,走出车外,伫立在那个不见人烟只见沙的河谷,连我们的“钢铁战士”都变得那么不堪一击。我们仿佛成了世界的遗民,即将被风沙吞噬,悲哀的感觉在风沙的挟裹中蔓延。直到朋友冲我喊,傻愣着干嘛,快帮忙推车,我才回过神来。

后来我们看见一辆栽木头的货车也陷在沙里了,两位司机正忙着把一桩桩的圆木从车上搬下来。等减负后的车子驶出沙坑后,他们又要把圆木搬上去。折磨人的活儿这一路不知要重复几次。

到了加查县,我们的车子再次支持不住,排气管断了。我们在那里修车休整。
和一路经过的县城相比,加查显得特别萧条冷清,尤其每家每户门前积着厚厚的土,似乎有好长一段时间没人住过。后来在泽当有人告诉我们,加查刚发生过瘟疫,想起我们在那里吃过午饭,我的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翻越不旦拉山时,我正睡得昏昏沉沉。突然,次旦大喊:“快看,你最喜欢的。”乍一惊醒,窗外山坡上铺天盖地的杜鹃花映入眼帘,在阳光下灿烂得耀眼……也许为的就是这蓬勃的生命力,促使我们一路走来。


去年,快到元旦的时候,我给远在波密的“老乡”县长们打了个电话,陈县长接的,我还没有自报完家门,陈县长已连连说:“记得,记得,印象很深的。”

陈县长说,李县长回家探亲刚走不久,他家里有人病了,走的时候,波密正下大雪,“回一趟家,不容易啊……”电话那头传来陈县长悠悠的声音。


照片:波密之花


作者:wawani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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