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们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修车厂找到了李师傅,他修了一夜的车,凌晨3点多才睡,能看出他的困倦。车仍然没有修好,我们问他出了什么问题,他也不愿说。我们只好等待。这时,有个自称导游的人来与我们搭讪,他们的车也坏了,也在这个修车厂修理。当他得知,我们要去扎达时,告诉我们扎达大雪封山,寸步难行。因为要翻跃一座高山,所以非常危险。他们走到一半退回来了,并且有一辆车已经翻了。我们听了对路况十分的担心,再加上,这辆丰田62车况不好,我们商量着不想去扎达了。
我们找到李师傅跟他说:不去扎达了。没想到,他发了脾气:再说吧,快上车,你们别跟我罗嗦了。我们莫名其妙上了车,车向扎达方向开去。李师傅跟我们说:你们知道吗?昨天晚上他就找到我了,请我吃饭,让我说动你们不要去扎达,我就没吭声。他们的司机从扎达回来害怕了,不敢再单车走了,一定要找个伴。我想你们来一次阿里也不容易,不去扎达等于没来过阿里,都花了那么多钱,该看的没看到,我不能做这种事。你们放心,我的车我知道,我一定能把你们安全的带进来,再安全的带出去。我得对你们这几个孩子负责。我们听了都很感动,以后对李师傅绝对信任,言听计从。
中午的时候,我们的车开到了山下,据李师傅说这山叫秃鹫山。我们计划着时间,必须在天黑前翻过去,否则,我们随时会翻下山涧。车仍然有些问题,会经常熄火,并且走不快。山路十分陡峭狭窄,而且往外倾斜。并没有传说中的大雪,可是有半尺多深的翻浆路。李师傅显然小心翼翼的开,车盘旋上升,我们几乎到了最高点,环顾四周,层峦叠嶂,由于山体富含矿物质,并且有些残留的积雪,竟然显出五彩斑斓的颜色。正当我们庆贺就要下山时,车猛的一颠,陷进了车辙里,四个轮子被架空了。我们迅速下车,分工合作,压千斤顶,拣石块,垫车。车轮终于可以吃上劲了,需要把车开出来却十分危险,山道狭窄,并且向外斜,深沟和崖边大概就有一尺宽度,如果稍有不慎,就会跌下万丈悬崖。李师傅坐上车,小林和小军一前一后指挥,我和小云则远远的让开了。李师傅车技娴熟,经过一翻腾挪,终于把车轮正好压在一尺宽的山路上。我们上车后想想还有些后怕。
沿路,我们看到不少车的残骸,夹在崖壁间。路的坡度渐缓,高度也明显下降,在一个山凹处,一片冰雪茫茫,一辆卡车翻在一旁,这就是他们说的陷车的冰大板。李师傅这次格外的谨慎,仔细查看了车辙印,确认了方向,缓缓而行。在阿里行车经常是在无边的旷野上,没有路,怎么开都行,对司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要认别的车的车胎印。我们顺利驶出冰大板。
大约晚上将近11点,我们到了扎达县城。在一个叫一口香的饭馆前,停了车,里面还亮着灯。我们进去吃饭,我照例问他们有没有看到丰田车,把小轩他们的特征说了一下,老板说:晚上他们在这吃的饭,就应该住这了。我听了一楞,没想到会得到回答说,有他们这几个人。我一刻也坐不住了,马上要去找,老板答应让我先吃饭,之后他带我去。
这里只有武装部招待所,我们也决定住那,所以,我和小云先去打探。小林和小军留下安排明天去扎达土林的事情。听说,扎达土林的王主任来陪中央电视台边关行摄制组,因此也在这里。饭馆的老板答应替我们游说,让我们少出门票钱。扎达县城一片漆黑,我们好不容易摸到了武装部招待所,里边的军人告诉我们因为有摄制组的人入住,没有房间了。几个旅游的客人房间里还有空床,如果我们愿意住下,他们也不收钱了。我们被带到一楼,说:那几个人就住这,具体房间不清楚,让我们自己找。我在楼道里叫小轩的名字。他睡眼惺忪的出来了,我们两见面激动的抱在了一起,真是象见到亲人一样。他们转完山到的这里,在转山途中,遇到了暴风雪。小轩的脸已经给严重晒伤了,红肿变形。我们说着各自的遭遇。这里没有足够的床,我们必须再找住宿地。小云催我离开,我真是万般无奈,和小轩,小利只得分手。我在楼道里走出好远,回头看见小轩仍站在门口。
回到一口香饭馆,说了招待所已经没有床位,我们决定象在日土一样,在这个小饭馆里打地铺。小林和小军告诉我们,门票的事情已说好,我们打学生票,并且边关行摄制组明天也要去扎达和古国,我们可以尾随他们。
5月3日一早,我们就起床了,准备赶在摄制组前面到叉路口等他们。天已经渐渐亮了,到路口的时候,静悄悄的。我们下车,走上一个高坡,土林由于远古造山运动形成的特殊风貌展现在眼前,由于风蚀,呈现出各种形状。摄制组的车队开过来了,是我们见过的最好的车,全是沙漠王,他们象一阵风从我们车边经过,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到古格的时候,天已大亮,太阳高照。古格的红宫和白宫高耸在山顶。这是一个小土山,大约有300多米高。从山脚到山顶布满了大小不等的窑洞。快到山顶的时候,出现了石头垒的屋子,但只剩下断壁残垣。红宫门的四周精雕细刻,颜色几乎没有剥落。看门人为我们打开了大门,大殿正中的雕像已经坍塌,一个非常精美的彩色佛像头滚落在神坛前半人多高的土堆旁。她微闭双目,面含笑容,怀着悲悯的胸怀,可以笑对人间。大殿屋顶正中有个藻井,一束光线直射进来,在昏暗的殿内象是舞台的灯光。仰望着殿内四周的壁画,我竟有时空交错的感觉,不知今夕何年,身处何方。
打着手电,墙上的壁画,让我震惊,精美绝伦,由于是用矿物做颜料绘制的,没有任何剥落和褪色,鲜艳如新。白宫和红宫一样有精美的壁画,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只有人们的自觉和瘸腿人严厉的目光才能使这些艺术珍品在岁月中留存下去。
下山时,遇到摄制组中北京海关的一个人,得知我们从北京过来,顿时表现出非常的友好,并且一再感叹我们的勇气。他们中被称作导演的人,也过来与我们搭话。他们一行十几个人,之中有个近40的女士,被人搀扶着,据说是北京海关的一位处级干部,一路上她都表现出被高原反映折磨的痛苦的样子,其他人对她都很恭敬。我奇怪她不在北京养尊处优的呆着,跑到这里干什么。下山时,不知什么人先在沙土里,发现了一块古国士兵铠甲上的铁片,结果许多人各自刨土搜寻,挖墙进洞,希望能找到更多的东西。古国的看门人在一边感叹,又不敢去阻拦这些上边来的人。我们经过管理处上车时,听到他们在打听管理处现存的唯一一个士兵的头盔,要卖多少钱。
从扎达县城出来,车似乎开得更慢了,我们希望能尽快翻过秃鹫山,因此急急上路。车艰难得在山路上盘旋,快到山顶时,白雪茫茫,阴云密布,冷风刺骨。在过一个发卡弯时,车熄火了,怎么打也不着。在几十次的努力下,马达终于发动了,李师傅把油门踩得哄响,他一送手刹,车竟然向山下滑去。我们一片惊呼。由于是个180度的转弯加陡坡,车笔直下滑时,右后轮已经溜到了路边。我们都非常紧张,握紧了把手。李师傅说:油上不来。他反复的踩油门,我们屏住呼吸,谁也不说话。如果车再次下滑,那么我们就会坠下万丈深渊。随着一声轰鸣,车猛地向前一窜,开上了山顶。剩下地路就是一路下坡。李师傅迅速下车检修,进来跟我们说,刹车没有了,保险全烧了,由于萨噶的油质有问题,油路被堵了。我们听了,无能为力,只能问:我们能帮你干什么?他:车上待着。李师傅进进出出地忙着。大约过了一小时,他进来了,说:出发。我们问他:没刹车怎么办。他:我一样能开。我们捏了把汗。不知道是否真的能像李师傅说的那样可以安全的开出去。
对于进阿里的人来说,一辆好车不仅能为他带来旅途的乐趣,还可以节约时间,节省精力,更重要的,是对生命的一种保障。
经过四个多小时精神的折磨,我们总算松了口气,在天黑前,顺利下了山。夜里2点左右,我们到了门土。
作者:romm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