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游——是故乡的河流失了我,我也流失了故乡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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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乡的河流失了我,我也流失了故乡的河(黄永玉)
也许,不应该借黄老先生的文字作头,会亵渎他老人家的意境。可是,那地方和文字带动了我的思绪,也给了我同样的感觉,索性就这样写了。还望老先生不怪,童言无忌就是。
那不是我的故乡,我知道它已经成为永不回来的风景。老先生的画是永远追寻不到了,但仍然使我那样带着一丝憧憬,踏上前往凤凰的通途。
傍晚的山路转在一边,任何一种交通工具上都能睡熟的我,居然在睁眼的同时,看见了那座小城,似乎不小,人来客往,也居然在小小的广场上拥有热闹的洋戏。一下子不见了浓雾的矮寨公路的遗憾,倒觉得下午德夯苗寨还真的带给了我潮润的空气,那三个讨吃的小娃
娃呀。。真不知道外界给你们带来了什么?那本应纯朴的心阿。。。难道也会成了永不回来的风景?
大年还没过完,刚刚初三。可惜的山江和德夯集市我们都也赶不到了,更不要提打边边场。黑幕下的东门虹桥让我无法面对那种已经占领了的“繁华”。因为不是独自访幽,热闹的气氛一直在同行的8个伙伴之间,我们并没有住在沱江人家,但离虹桥很近,可惜,听不
到沱江与我的梦话。
夜色里的沱江,映着万民塔和遐昌阁的灯影。我支着架子在对岸的吊脚楼下坐了一会儿,看那灯影里的船梆反射着微光。直到岸边来了群坐客,熙熙攘攘的抬出了主人的桌子和座椅,预备在江边把茶言欢。回头才发现我成了同行的一对爱侣的电灯泡,虽然没带闪灯(;-))。踏着石板路寻我的“大部队”,电话联系着在虹桥的那端穿过了一条浓烟密布的小吃街,看见两个MM簇拥着“团长”,各举着一根“竹签”,上有别物的东西冲我眉飞色舞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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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以为是吃食,料定是不爱吃拿来骗我们消化的。近路,才发现她们两个居然手里擒的是红色的情人花。洋节也打探到了这里,在打倒团长送花惹笑之余,居然他还振振有词。说什么,只是代劳,只是安抚。这家伙,有“趁虚而入”的嫌疑。
次日的清晨,当然要率先去透透凤凰的空气,总爱在晨色或暮色中找寻那点依稀尚在的“故乡”的影子。此“故”,单只认它为“原”意,并没有出生地的认同。所以,爱故乡,尽可能的找寻它的影子。团长跟着我,帮我扛了架子。。。哼。。这样也不能改变他昨天留给我的印象。。。哈哈哈。。。
顺虹桥朝北门码头走,虽然走在北门对岸,却可以更清楚的看到虹桥桥边的吊脚楼。。。吊脚是圆木,支撑着这些木楼,略显得些无奈,大概沱江从来不欺负它,只是任它们清楚的感到岁月流痕。因此慢慢的形成那些斑斑驳驳的木制影像,吊脚楼连片不长,稍稍离虹桥远一些,就有了新的灰楼,白灰墙,算是过渡了。吊脚楼上的檐下都是曝晒的衣物,颜色陈旧
的兰绿青紫在江的背版下很美。窗里面见不到白面的人,慢慢离虹桥远一些了,回头看那虹桥的黄和黑。。。岸边一树梨花的清白让我一下子跌了进去。。。那种生机在画面里是无法不让人心动的,尤其是无有太阳下此刻的风景。
风景,入画了么?
偏偏这路中还有块“福”字的墙,真的是有福——沿途一对行路的年迈夫妇,那种深情艳羡了我,随视野中那带有感情的两块灰兰色在梨花的掩映中渐渐淡去。收回的目光里停留的是绿色的沱江奔着虹桥而去,究竟不是我的故乡,动则远去的人,究竟不是我的故人。
路过一处田家祠堂,俨然已经被后来的众客占领。烦乱的顶棚,足以证明无人在掌管曾经的盛世。大门里各户为营,就不容易登门而入,顺路转墙而进,里面居然还保留了一个破旧的戏台,不小,空空荡荡的,旁边还有条幅,可能还用来召开个露天的集会。檐下的所有皆为木制结构,登梯而上,那扇扇已经糊不住的窗,似乎希望一线朝阳能破窗而入,省得诸
多牵绊。那样子,我也才能把自己随那阳光一起拽出我的故乡。
可惜,老天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团长和我在戏台上晃着,我发现了墙面上居然有个白粉笔画,画了座石拱“虹桥”,也许是老虹桥的样子吧。稚嫩的粉笔给了这戏台生机,边上还加了个脸谱,惹得我支上了架子,希望我能带走故乡的音情。
****************(三)******************
是音情还是阴晴??反正太阳公公真的就没有出现。我们还要去黄丝桥和南长城。就这样暂别这里的风景-----
黄丝桥城中团长认识了两个四年级的小妹妹,结果告知此地不远有个村--沟良,据说是有盛装的苗妹。兴奋之余,我们随妹妹清歌而去。山坡处,黄土,学校,耕牛。。。妹妹却告知还没到地方,然后顺山爬坡而上,根本见不到人影。我们走过的垄地,也不清楚究竟种了些什么,顾自向上。不记得谁说了一句:“怎么前面的妹妹有点象王二小啊。。。。。。”
这也许就是我们也流失了故乡的河的原因。
山上面的住户不多,也没见到盛装,倒是看见了倒在田陇里的猪妈妈正在用乳汁喂她那十个可爱的宝宝,个个浑圆,憨态十足。陇上两只鹅,摆着步子几乎象是“踩”在猪妈妈头上,哼哈的跑了路。在没有更大的收获的同时,我喜欢上了那黄色的土批外墙。嚷着让同伴作模特,练习人像---
不知道团长在我们练习咔嚓的时候做了些什么。反正,再次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屋里的灶前和背对着我们的老伯说话。斯文的眼镜片在外面的光透进来的同时,我还不能看清楚他眼睛里也会说的话。在屋内的一片漆黑中,隐约有炭火,我在屋内左手边的一张竹矮椅坐下,发现老伯的身躯一直在灶前立着忙碌,我的眼睛随那忙忙碌碌,慢慢的适应了周围那也许并不黑漆漆的环境。
老伯那一侧是相当于厨房的,里面大概有些柴火和厨具,还有些吃食。我所在的这间里大概应该算会客室了,地下的炭火边蹲着一个脑袋左右各绑一根上翘小辫子的女孩,可能有5岁左右。黑暗中她靠着炭火,正在手里撕着一些硬硬的纸板,认真的很,似乎很费力气,但又不象和谁在生气。逗她也不说话,也不是因为怕陌生人,只是自顾自的也许有小想法在脑袋里转。然后晃着小辫子跑到窗底下,那透过木栏的光束正好打在她漆黑的发上,我试图搜寻自己记忆深处木楼的天窗下斜下来的光芒,但记不清当时脑袋里究竟装载了什么样的期望。
她也会看我一眼,但并不多,我们远没有她手中的纸板可爱。送给她的小吃也被那两个带路的“王二小”拿了去,她丝毫不在意,原想的故乡河流在我的脑海中会继续流淌,但是,我知道,我已经被它流失了。
老伯家的糍粑很好吃,圆圆的大手掌似的硬糯糕在锅里滋滋的唱着。我们已经饱得不能再饱的时候,老伯的女儿,那个可爱娃娃的母亲还在给我们往碗里添。粘粘的附着亲情和热情无法让人推辞,虽然语言并不很能达意,但团长看上去已经可以和老伯的女婿称兄道弟。辫子娃娃还有个小妹妹在母亲怀里,可能还不到6个月,居然睁开眼睛就和我们笑,漂亮的很的一个娃娃。我们为她的笑容居然也乐成了一团,喜欢的紧。
时间的河也同样在流失,不得不告辞的时候,我们提议出来拍个合影。老伯可能很久没又感受过这份热闹了,显得有一点激动。他的儿子已经由于工程事故而离开了这个世界,据说当时才给了1000元抚恤金,就两不相欠。苍老的身躯虽然已经年逾古稀,但依然担水挑砖维持生活。白发人送黑发人并没有打垮老人的意志,老人依然有笑容给我们,有爱给生命。他这个唯一的女儿已经嫁到外村,回来陪父亲过年恰好遇到了我们,真是缘分。我们也如同过年的走亲家,迟迟的与老伯一家欢笑,迟迟的不愿离别。
缘分来了,把握住终还要松开。否则,缘分就没了。
离开沟良,挥着手作别。离开亲人,知道哪里有故乡。
****************(四)******************
山江、石拱桥,可能因为老伯的热情而让我们淡漠。这一日的近晚,我们回到了北门码头。沱江在暮色中有陈述,灯影于流波中随它一起弄舞,那一瞬,扬起洗衣板的妇人让我清晰辩得那是凤凰的影子。
流失了我的河流的故乡,影子多长谁也不知道。
黄老先生也许想不出来,故乡街头巷尾招牌中不时会有他的合影,作为故乡的炫耀,希望不会变成另一层含义。
我们中的几个因为没有看见盛装的苗家姑娘,准备今天在码头边穿上苗服一试自己的身手,套上那身沉沉的银器。暮色太重,约定明日早起来梳妆打扮。于是乎走在上了灯的北门路上,想象着也许曾经归来的军人就这样子带着伤痕回到故乡。是的——不是战死沙场,就是回到故乡。
糍粑给了我们想象不到的能量,居然晚7点才感觉到已是饥肠辘辘。所有的乐趣都归还到小吃街上,那浓烈的烟雾也无法驱赶我们胃的欲望。1角钱1串的牛肉串,上面牙签似的顶着一些小肉块(或许够不上块,也就女孩子手指甲盖那么大小的一点),这回可以冲回豪气。。。“来200串”。团长不辞辛劳给我们跑到对面汤团摊前要了汤团,加酒酿的汤团,我喜欢那种不带馅小号弹球一样的,并大声嚷着。。。“我要加鸡蛋”。团长应和着,我们则不亦乐乎的吃着。
团长爱喝酒,到哪儿都喝当地的啤酒。只可惜吃不得辣,偏偏湖南又哪里缺得了辣,我们嬉笑他之余,当然还要嘴头上夸他的好处。他也乐得醺醺然,自然受表扬或许也能够填饱肚皮。最有趣的是在酒足饭饱之后,我们几个又惦记上了麻辣烫,结果坐定下来看见今天开车的司机就坐在边上也在朵颐。团长可能是酒酿加啤酒的问题,居然上前跟人家:“自己那摊练完了,居然跑到别的摊上又吃上了?”(他居然把司机当成了刚才牛肉串的摊主)幸亏热闹的集市没有让司机听明白他的话,我们在乐他的同时,好好的又是一顿数落。
好在团长经得住“拷打和考验”,却忍受不住我们这种吃了又吃对他的诱惑。找了理由和一个漂亮MM先去虹桥的茶座等我们,打倒他之余,放他先行免受痛苦也罢。
虹桥的茶楼对我也许不应该说陌生了,提到这里的太多,想象也太多。可当我真正看到这里的时候,我知道一切都不是虚言。木梯上来的整个侧墙面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楼层上面的空间被打成四、五个隔断,每个隔断都悬挂了这里的风景墨画。盘根、织机、一些古旧的东西充斥在画幅之下,茶桌和凳子放在临窗的位置,带着些随意。喝茶的不多,除了我们就还有三两个人,散坐在其间。所有这一切都在灯的映射下赋予了光,在端了玻璃杯之后,我开始寻找据说黄老先生的墨宝。
老土的我在逐一看过之后,却发现居然没有黄老先生真正的墨迹。奇怪之余,问了那个敲鼓助兴的妹妹,她告诉我在中间走马灯边既是。疑惑的我再次寻望,发现中厅黄老先生那25幅永不回来的风景已经铸在金属上,高挂在上空,难怪我找不到画字。从四门道-〉西门老屋-〉山坡小径-〉接宫亭外牌坊-〉玉皇阁-〉八角楼-〉傅公祠后花园-〉消失了的文庙巷-〉文庙巷旧家-〉石莲阁-〉考棚内厅-〉堤溪雪晴-〉武侯祠-〉文星街-〉三王庙-〉水灾后的故家-〉文昌阁小学-〉毛家街-〉杏坛牌坊和桥-〉幼稚园-〉箭道坪-〉岩脑坡闸子-〉文庙巷内-〉老古椿书屋-〉北门。这些永不回来的风景纵然已经流失在沱江的记忆里,可她的孩子还是用笔将记忆勾勒了出来。
这些流失以后的追忆,在此刻灯影的茶楼里无需再看。推开小窗,让外面沱江上的空气跑进来,我才能投入它的怀抱。夺翠楼就在眼前,黄老先生此刻空余了这楼,不知道是不是该对他老人家说一句,这楼也将流失在这里。。。。。。
作者:br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