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拂在脸上,10月的甘肃已经有了寒意。
我四蹄飞奔向城外奔去。
路上本没有什么人,渐行渐远,四野无垠的黄沙在冉冉而上的朝阳中闪烁不定。不知多久,我在喘息中放慢脚步。
我开始想念大眼猫。
男人在艰难困苦中总会得想念某个女人——也许是母亲,也许是妻子——对于无家无室的我来说,温柔的女友似乎是唯一可供思念的人了。大眼猫说不上有多少漂亮,不过腰肢柔软身材很不错——她曾经练过很多年的体操,并且好像还得过什么奖,若不是她父亲认为读书更上进些,说不定也许今天能博得一个“猫美人”之类的美誉——不论怎样,大眼猫的温柔贤淑在我们圈子中是出了名的——而且我相信她爱我,死心塌地地爱我——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很重要。
我一直自以为是个风流倜傥的浪子,行踪不定,居无定所——算了,不如坦白一点地说是流离失所。但是大眼猫说她不在乎这些。曾经一个流光溢彩的的早晨,对着初生的朝阳许诺道:逝流光,候罗织,三载不易。
三年?对于现代人来说,三个月足以完成悲欢离合,戏从开场至幕落。我并没说什么,不过心中很是感动。诺言不是刻在石上的碑文给人看的,但是有热水袋的功效,可暖人心。
空气在沙漠的热浪中变得有些缥缈——远处地平线上一湾碧水,椰子树影婆娑。椰子树,绿波潭,感觉大眼猫的眼波在天空闪烁,我的心不禁狂跳起来。
大眼猫在天际的微笑蓝蓝像海浪,我想我的梦就在天边自由地飞翔,我想有爱在天空约请我前去分享——我向着天边飞速奔去,不顾地上的沙子炙热烫着我的脚,不顾沙漠扬起的烟尘阻塞着呼吸的进行……我只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不过她的微笑总是在天边,不曾稍近,也不曾稍远。
良久,我前蹄一软,不能控制地跪了下来——地表的温度已经很高,快至正午。我看见一条灰色的蜥蜴在沙中的一块石缝中爬出,看我几眼,又迅速缩回头去——旁边是干枯已久的芦苇垛。
我转头,只见身边就是一垛垛已经如同化石一般的积薪——数数多达15堆,大者长2米,宽1.5米,高1.3米以上——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身在玉门关外的汉长城,就是那春风不度,笛声幽噎的玉门关外。
喘息一阵,我失笑。
这不过是沙漠中最常见的海市蜃楼罢了,可是我却如此失态。
不过此刻我开始想,原来我是很在乎大眼猫的。记得以前提起婚姻时我总是很不在乎地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大眼猫总会很安静地说,“可是我们终归都要进坟墓的。”
现在想来这一切多么温馨。我突然有结婚的冲动——“光棍苦,光棍光,谁给光棍烧热炕?谁给光棍补衣裳?光棍苦,光棍光,光棍没人烧茶饭,光棍没人养儿郎。活着没人来陪伴,死了没人上坟哭呀一场。”好像三十年代的一个艳星娇嗲地唱过,叫做什么林黛的。
玉门关外有一个快干涸见低的湖泊,盐渍白花花地在骄阳下闪烁一片,偶尔有一两只水鸟在那不过篮球场大小的浅浅的水面啜饮——据说汉代霍去病在此驻守时是一个很大的淡水湖,兵家必争——沧海桑田,岁月变迁,个人的一点悲喜在岁月长河中实在算不得什么。
作者:susuc